省港大罢工结束后冯栥燊的行程处境

1926年7月,国民革命军誓师北伐,10月攻克武汉,革命中心转移。省港罢工委员会按照当时革命形势和斗争策略新的要求,主动结束罢工,解除对香港的封锁。跟着,组织上先后把派驻南路特派员工作组的主任冯栥和李于晖等八员得力悍将,分配到省港轮“佛山号”,安排各个部门工作。八个都是做海员工人,冯桑任党支部书记,但没有公开。

八个人中,最忙碌的是冯燊,船开航时跟船,船抵港靠岸就立即跑往香港海员工会找领导人碰头,然后就扑出扑入办事。1927年3月上旬,冯桑一反常态,连续请假歇水留在香港,因为3月12日,是孙中山先生逝世两周年。中华全国总工会发来通知,香港也要搞纪念活动。香港海员工会早巳用书面形式向香港华民辅政司署申报集会,竞被驳回不准。冯桑认为这次集会意义重大,自告奋勇亲自出面向港英当局力争。但还是不行。第二天上午,他由住处回工会,门前两旁巳有便衣密探等着他,让他进入海员工会后,两个穿警服的跟着冲进去,勒令工会办公室打开公文档案搜查,不到五分钟就把中华全国总工会发来的《关于筹备纪念孙中山先生逝世两周年活动的通知》查获。对方就立即宣布其余地方不必搜查。连冯燊姓甚名谁都不用问,就把他连同全总文件一齐带走。冯燊当场义正辞严地提出抗议,说:我亳无犯罪,你们又无逮捕令,这样任意拉人,真是无法无天。对方就说:   “请冯先生跟我们回去一趟,讲清楚这回事。见到华民辅政司就一齐讲清楚吧”。冯叔终于被带走。这是他第一次被捕。他毫无畏色,镇定自如。

冯燊被带走,第一天算是扣押。简单问了几句,就礼貌地请他进入房里休息,冯叔感到莫名其妙。由于情况发生突然,势头显现不清港英弄什么虚玄,冯叔整日思量,长夜思想,为什么港英采取对海员工会突击检查,对我进行突然袭击。看来似是缩小打击面,谋求速战速决的做法,争取“一定的”有限度的影响。但是,(冯叔又想)摆白出来的对抗是我们要求在香港举行一次孙中山先生逝世两周年纪念群众大会,他们巳批复不准,我们还是一再要求。(照往例,这种情况是绝少的)这样,很可能引起港英的忧虑,因为这次省港大罢工,他们反对遭到失败,恐怕我们瞧不起他们。我们这次主动结束对香港的封锁而卷土重来,他们自然会担心。冯叔想通了,决定法院开庭时,能表达我们既爱国,又爱港人的思想。

冯叔忽又反思,对敌斗争立场要坚定,但做法要随机灵活变通。在香港纪念孙中山先生逝世两周年,是不是非召开一个群众大会不可,各个工会分别召开座谈会岂不更有教育意义。但最后他又说:自己个人想的不一定对,坚决执行上级指示是必要的。

第二天,他们预早通知冯燊准备提堂,还未到上班时间就派人把冯燊接去了C由法官提起公诉,说冯燊利用海员工会职务之便,执行港外政治团体的指导,筹备召开群众大会,纪念孙中山逝世两周年,在港聚众滋事。违反本港政府律例,应予依法惩处。问冯燊可知罪否。冯燊答认,准备开会纪念孙中山先生逝世两周年是确有其事。但这并非聚众滋事。孙中山先生是我国民族、民主主义革命导师。他生前为救中国,救中国人民做了大量的工作,建立了丰功伟绩,是个伟大的革命领袖。我们作为一个中国人民、中国工人要集会纪念他,正是我们光明正大的爱心行动,一点罪都没有。法官被他驳得哑口无言,而会前巳先决定判词不能修改,就宣告冯燊罪名成立,判他入狱六个月,刑满递解出境十年。

这次提堂由于法官故意回避人们旁听,匆匆抢早开庭,除个别执勤华差坐着候差之外,旁听席位空无一人。冯叔说:那次我出庭答辩“真是人不知鬼不见”实际只是我“对牛弹琴”又是我做“崩牙佬吹箫”,浪费气力。

冯燊既落入港英之手,一时实在无可奈何。平素忙惯而又酷爱交朋结友的冯燊,初次尝铁窗风味,一下变成离群孤雁,天天独坐愁苦真是度日如年。

出乎冯燊意外之事,入狱不到半个月,监狱突然安排一个“政治犯”与他同仓共住,初时,冯燊心里暗想,多一个人同处,总比自己一个人独住好。但一接触,他就嗅到一些“异味',,觉得出现的情况并不寻常。他从刚押进来的“政治犯”的口音,断定他是个福建人,但他自己却认是日本殖民,名叫阿好。冯燊问他为何要入狱坐牢。他却说“这何须问”,只咧开口唇一笑。像是想打扮个什么角色,很不自然。撩起冯燊满腹疑云。究竞这家伙是什么人,是汉奸还是浪人?是托派还是派进来的探子?无法弄清楚他的面目。但可以肯定他绝非好人,要提高警惕。弄到冯燊坐卧不安,日间不顾看他,偶尔碰上眼对眼,只好点点头,必要时讲句今天天气,别的什么都不闻、不问、不讲。这家伙每隔两三天就“被提审',一次,一去半天,这家伙在牢房大约住了半个月多些就搬走,不是说出狱,而是说关押别的牢房。冯燊估计这都是假话,可能是“狗咬乌龟',,咬不入头,扫兴而走。

冯叔在狱中好不容易挨到月底,刑满释放,但不是恢复自由,而是交由港英警方递解出境。冯叔在狱中巳得知汪蒋叛变革命,他们巳于“四一五”搞了大屠杀,国内形势紧张严峻,不能直接返回广州,只好报称家乡是恩平,家人在渎门。要求坐澳门船出境,先在涣门会家人。港英就发给他船票,把他送上了“瑞安轮”去澳门。但在码头登船时,冯叔发现有两个特务盯梢,幸而他在“瑞安轮”碰上几个赤色海员,得到他们的掩护。船靠岸时,乘客涌采涌去,他们就乘机送冯叔隐匿船仓,等到深夜才协助他离船上岸,摆脱了特务的跟踪。第二天他转船返回广州,那时巳届10月了。

冯叔回到广州,远望中华海员工业联合总会广州分会会所巳有反动军警站岗,他即转入内街找到一个有正义感的同乡,查明梁东连(冯叔的政治交通员)还在广州没出问题。他就先找到他,然后问梁祖贻(是冯叔被捕前的联系人)联系上。相见之下,大家又难过又高兴。当时梁祖贻巳是广,川的革命行动委员会(简称“行委'')主任。冯燊抓紧时间先向他汇报了在港参与领导筹备纪念孙中山先生逝世两周年活动,被港英当局逮捕,判刑半年,刑满递解出境10年的经过,请求党委恢复他的组织关系。梁祖贻对他慰勉有嘉,提经组织讨论决定,恢复了冯燊的组织关系,并任命冯燊为“行委”的组织委员。冯燊接受了任命,立即投入了新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