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机器工会大楼与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

（图一）

（图二）

（图三）

广州，一座具有两千多年深厚历史底蕴和光荣革命传统的英雄城市，是中国工人阶级的诞生地和中国工人运动重要策源地之一。在广州市海珠区滨江西路230号，矗立着一座西式混凝土结构的楼房；它坐南朝北，正对珠江，顶楼正中央有一颗巨大的五角星，前身是广东机器工会大楼，于1920年建成，是广州机器工人和粤籍旅居东南亚的机器工人捐资兴建；解放后被广州市总工会接收，作为工会办公和职工教育使用；这座经历岁月沧桑依旧存世的老房子，就是1922年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召开的所在地。笔者谨以此文纪念中华全国总工会成立90周年。

全国第一次劳动大会的召开及其历史意义

1922年5月1日至6日，在孙中山为首的南方革命政府以及国民党的热情支持和帮助下，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发起召开了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来自全国12个城市173名代表参加了会议，代表了110多个工会及34万有组织的工人。全国主要的铁路、矿山、海员等著名工运人物如张国焘、李启汉、邓培、邓中夏、苏兆征等参加了会议。广东各派工会、工团组织以东道主身份热情接待来自各地的代表，并派出代表参加了这次劳动大会。

大会的中心议题是“团结、统一、战斗”。大会讨论并确立了以产业组合为工会的组织原则；全国工人奋斗的目标是争取集会结社的自由，增加工资，减少工时，尤其是反对苛虐的待遇。大会通过了“八小时工作制案”、“罢工援助案”、“全国总工会组织原则案”等十项决议案，其中特别通过了“在全国总工会未成立以前，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为全国总通讯机关”等决议案，从而确立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拥有领导、指挥全国工人运动的权利。最后，大会还通过了《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宣言》。

全国一次劳动大会的召开，实际上承认了中国共产党和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在全国工人运动的领导地位，促进了工会组织的联合，标志着中国工人阶级开始走向团结统一，为中国工运和工会组织的统一奠定了基础，推动了第一次全国工运高潮的深入发展。这是中国工人阶级第一次全国性的盛会，具有三个重大历史意义：

一是全国工人阶级的第一次大联合。在香港海员大罢工胜利的基础上，中国共产党决定召开一次全国劳动大会，根据广州、上海等城市以及北方等十余个工会的要求，1922年4月10日，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发出通告，决定于“五一”国际劳动节在广州召开全国劳动大会，并阐明，大会的目的是“为唤起各地劳动者的觉悟，速谋组织团体，而保全劳动者安稳的地位。”中国共产党召集这次大会的原则是不分党派，只要是工会便邀请其参加，以利加强全国工人阶级的团结。在大会筹备处发出邀请后，得到各地工会的热烈响应，全国12个大城市、110多个工会和34万有组织的工人的173名代表参加。

二是实际上第一次承认了中国共产党对中国工人运动的领导。虽然出席大会的代表成份十分复杂，有共产党员、国民党员，有无政府主义者、流氓、市侩的招牌工会代表，甚至还有工商组合的团体代表，大会中也不断发生各种冲突和意见分歧，但在大会的整个过程中，中国共产党和劳动组合书记部的代表受到代表们的尊重，并占了主导地位，所以基本的问题都取得了一致。大会总结了以往工人运动的经验，接受中国共产党的政治主张，把反帝反封建作为工人运动的基本目标，接受了中国共产党提出的“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封建军阀”等政治口号，通过了《八小时工作》、《罢工援助》、《全国总工会组织原则》等决议案。

三是促进了工会组织的联合，并对全国工人运动带来了深远的影响。这次大会通过了在“中华全国总工会未成立前，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为全国总通讯机关”，无异于公认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是全国工会的唯一领导机关，而在大会上每个决议案又差不多都有“大会委托中国劳动组合部”如何如何等字样，根据这些决议案，实际上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已有指挥全国工人运动之权。大会初步树立了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为全国工运的唯一领导机关的威信，促进了工会组织的联合，标志着中国工人阶级开始走向团结统一，为中国工运和工会组织的统一奠定了基础，推动了第一次全国工运高潮的深入发展。这次大会也为1925年5月1日在广州召开的第二次全国劳动大会上中华全国总工会的成立作了思想上和组织上的准备，会议确定的各项决议案在中国工运史上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助理研究员王继凯认为，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在中共早期发展史上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它是中共对民主革命理论探索的现实基础和重要步骤，是中共在全国范围内增强和扩大党的阶级基础以及政治影响力、确定对全国工人运动领导地位的开端，并为中共迅速摆脱最初的弱小状态而发展壮大奠定了基础；但同时，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后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的巨大影响，也在一定程度上冲击了党组织的正常发展，为中共加强和改进组织建设提供了宝贵的历史借鉴。

广州工会继承传统打造弘扬和培育民族精神的基地

全国一次劳动大会的召开，既是广州工人运动的转折点，也是中国工人运动发展史上的里程碑。全国第一次劳动大会虽然只开了短短六天，但它在中国工人运动史上却占有重要的地位，它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工人运动从此走向团结和联合的开端，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由于时间久远以及记载不详等原因，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旧址的具体方位竟成了几十年的待解之谜，在2006年广州市海珠区第四次文物普查中终于确定了旧址在海珠区滨江西路230号(如图一)。

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旧址包括西式混凝土结构的四层主楼和后面的礼堂两大部分。2006年8月，时任中共广州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陈建华来此考察时曾建议，将旧址作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加以申报和保护。如今，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旧址已被确定为中国工运革命传统教育暨研究基地、广州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广州市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广州市党史教育基地、广州工人运动历史陈列馆和广州劳工大学堂(如图二)。

2007年和2011年，广州市政府和广州市总工会分别拨款对旧址进行了整修复原。为传承和活化这栋老建筑，广州市总工会在修复过程中，保留了旧址的原木旋转楼梯、窄窄长廊、老旧方格地砖、西式壁炉等民国建筑元素，旧址礼堂也已恢复了当年大会原貌。同时，在旧址主楼新添了“城市之光·工运之路——1840-1927年广州工人运动纪实”专题展览。展览使用声光电等先进技术并通过征集到的一批历史文物，以图文、浮雕、多媒体影音播放等形式和实物，详叙了广州工人阶级的诞生和早期工人运动的发展，从而使广州又多了一座记载工人运动发展史的重要的博物馆，以此缅怀革命先烈，铭记光荣历史，启迪教育后人，推进工运事业的发展。展览共展出图片近180张，实物100多件。其中，广州市总工会向民间征集到的广东打包工会、香港海员工会徽章等几十枚各行业工会的证章首次展出，而由邓中夏、汪精卫、鲍罗廷等人合著、极少面世的《罢工与东征》小册子及一批文物则和孙中山等历史人物紧密相连。

2012年4月26日，广州市总工会和广州日报社在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旧址联合开办了广州劳工大学堂，利用晚上和休息日免费为职工开设文化修养、科技知识、法律法规、职业素养、生活知识、网络软件应用等专题课程，邀请大专院校的专家学者和社会各界人士为职工上课，提供生理、心理健康的辅导，还提供图书阅览、举办文化娱乐活动等，将这里打造成为弘扬和培育民族精神的基地。自广州劳工大学堂开办以来，广大职工参加学习热情高涨，主动报名参加学习人数场场爆满，被中华全国总工会评为“2012年度全国职工教育培训优秀示范点”。截至2014年底，广州劳工大学堂已培训职工超过7万人次。

2012年12月9日，中共广州市委副书记、市长陈建华到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旧址参观调研后，充分肯定了广州市总工会在保护和利用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旧址方面所取得成效，并要求做好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旧址的保护工作，珍惜全国工人运动策源地的荣誉，激发广大职工群众进一步发扬工人阶级主人翁精神；还要充分利用好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旧址的场地，为全市广大职工群众提供更好的学习、培训场地，建设高素质的职工队伍，焕发职工劳动热情和创新能力(如图三)。

链接一

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宣言

（一九二二年五月）〔注〕

全国男女工人们--弟兄们，姊妹们！

资本主义没有不是靠着剥夺工人们的血汗做养料的，他发展的过程，便是工人们受痛苦的过程。所以资本主义在中国发展的结果，使百余万的男女工人们集中在用机器的工厂里或各种企业里，变成一无所有的机器附属物。一班男女劳工在这种新式生产制度下面的工作状况，简直和牛马奴隶一样。所赚的工资，多半不能维持自己的生活；受饥受冻的劳工，随处都可以发现。还有数十万的小孩子们，在这种制度下面，牺牲他们的康健。他们永不能得到受教育的机会。他们从极年幼的时候起，就变成资本家的新式奴隶。这些都是我们工人身受的痛苦。我们受了这些痛苦的经验，实在不得不使我们团结起来，共同向着东家奋斗；而且我们从此觉悟，这是救济我们的惟一道路。

因为工人们渐渐明白组织的重要，所以在中国各大商埠已是组织了一些工会，也有了一些为增加工资和改良待遇的罢工运动。虽然这些工会的组织和罢工运动，还只是一个工厂，一条铁路或是一个地方的举动，但是已能证明给我们知道，凡是组织或运动的范围较大的，一定得到胜利。尤其能够证明给我们知道的，就是香港海员的罢工，这次罢工使我们知道工人们的确具有伟大的能力和工人们是必要有组织，而且使我们知道全国工人们非一致行动不可。从此我们也渐渐明白要是工人们只有公所和无意义的工会组织，是断断不行的，因为这种组织是不能够自卫，更没有反抗的能力。我们也渐渐明白工人们是不可容那些东家或东家的走狗加入工会里去，因为那些敌人们是会破坏我们这个阶级的团体。我们也渐渐明白工人们不可把我们自己分成什么广东帮，宁波帮，江北帮，天津帮等，因为这是使自己这个阶级互相分裂，断不能用这种“帮”的团体和资本家奋斗。

全国劳动大会慎重宣告全国男女工人们说：我们工人们决不要分地域，决不要分党派，决不要分男女老少，只要是赚工钱的工人们，都应该按照产业的分类法，组织在各种工会里；而且要把各地工人们按照产业组织的工会，联络起来，组织各种全国的产业总工会。即使一时不能组织成产业组合的工人们，也应该把他们的工会组织成一个纯粹工人阶级的团体，而且要弄成组织的范围较大和更有统系的团体。

全国劳动大会告诉我们说：我们组织工会并不是无意义的，也不仅仅是娱乐、教育或抚恤的机关，我们组织工会的目的，是要用我们这个阶级的组织力，做奋斗的工作，谋达到改良我们的状况。这次大会又告诉我们说：无伦哪种或哪个地方的工人们对资本家的奋斗，都是我们这个阶级对资产阶级的奋斗；我们必定要互相援助，才能得到胜利。

全国劳动大会还告诉我们说：我们前面的敌人是很多的，国际帝国主义和本国军阀也是我们的敌人。他们时常压迫我们，杀戮我们的领袖，枪击我们罢工的弟兄，禁止我们的罢工，剥夺我们集会结社言论的自由。我们认定这些敌人一日不除掉，我们一日不能得到些微的自由。我们现在是须要这种自由的，而且我们不能忍受那种压迫和杀戮，所以我们要结合全国的农人，至〔并〕与小资产阶级暂时联络，共同向着那些敌人奋斗，争得我们的自由。

还有一层，就是无论外国或本国的资本家，都是我们的敌人，无论哪一国的工人们都是我们的弟兄，因此全世界工人们的联合是最必要的。就拿香港海员罢工的事实来说罢，我们便知道各国资本家与中国资本家怎样联合着压迫我们工人们。但是因为中国海员和各国海员没有亲密的联络的缘故，所以在那次罢工中间有的外国海员是隔岸观火，有的外国海员还破坏中国海员的战线呢。但是资本家剥夺哪一国海员和一切的工人们都是一样的，我们工人阶级哪能坐视那些各国资本家联合着对付各国的工人们，而各国的工人们到不自己联合起来呢。所以全国劳动大会宣告要使中国工人们和外国工人们建立亲密的关系，共同向着全世界的资产阶级前进。

全国男女工人们！全国劳动大会第一次会议，是由各省各商埠各种工人团体代表共一百七十三人组织而成的，所代表的人数共三十四万余人。这个大会所说出来的话，都是个个工人所要说的话，这次大会所讨论的事件，都是全国工人们的切身问题。而且这次大会是在中国劳动运动史上第一次的会议，这是我们工人们组织力扩大的证明。我们相信以后我们的奋斗工作较前更易成功，因为这次大会已开了全国工人们联合起来的新纪元。

从前我们没有组织的时候，只好忍受种种的痛苦。我们现在有了团体了，全国工人们有了联络了，我们从此以后是再也不能忍受了。我们做工的时间太长了，我们再也不能为着资本家--我们的敌人--的利益来累死，我们宁可奋斗而死；我们再不能忍住我们的饥饿了；我们再不能让那些外国的或本国的监工们的手掌打到我们脸上；我们再不能看着资本家驱策那些亲爱的小孩子们死在机器旁边。我们决意也不让我们的自由完全被剥夺。所以我们要即刻联合起来，组成一个阶级的强固的紧密的阵线，向着资产阶级和压迫阶级为不断的奋斗，因为我们再不能不得到地位的改良和自由。

全国男女工人们！全世界的工人们和被压迫阶级是人类中间的最大多数，我们凭借的就是人多势大，人多势大的团体便是使我们成功的要素。所以我们极相信我们这个阶级是会得到最后的胜利的，将来的世界定必是无产阶级和被压迫阶级的世界。全国男女工人们！我们手携着手大踏步向前进罢！并且在我们前进的行列中，要高呼全国工人们联合起来，全世界劳动者和被压迫人民联合起来，共同向着资产阶级和压迫阶级前进呀！

注：《全国劳动大会第一次会议宣言》原载于1922年6月8日出版的上海《民国日报》副刊《觉悟》上，年月是根据会议时间判定的。

链接二

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

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是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工人运动的总机关。

1921年8月11日，刚刚成立不久的中国共产党，在中国产业中心城市——上海，成立了领导工人运动的总机关——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中共早期著名领导人张国焘为总主任。该机关在上海、汉口、长沙、广州、济南等地还设分部，毛泽东为湖南部主任。成立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的初衷，是为了贯彻中共“一大”提出的党在当前的中心任务是组织工人阶级，加强党对工人运动的领导的精神。机关成立之时，张国焘等在《共产党》月刊上发表成立宣言。劳动组合书记部还出版了指导工人运动的刊物《劳动周刊》，发表了《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宣言》。

1922年，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总部由上海迁到北京，主任改为邓中夏，改《工人周刊》为机关刊物。主要活动是对工人进行宣传教育，组织工会，领导工人开展罢工斗争。初期以铁路工人为工作重点。

1922年5月1日，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在广州召开了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1925年5月1日，又在广州召开了第二次全国劳动大会。第二次全国劳动大会通过了工人阶级与政治斗争、经济斗争、组织问题、工农联合等30个决议案，成立了中华全国总工会。至此，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

□作者单位：广州市总工会